[遇见逆水寒][方应看x你]庙会
…
1
你很想适应这里的环境，但发现无论如何在夜间还是难以入睡。
方应看给你提供的房间确实设施齐全，而且可以称得上豪华，可这一切对你来说都太过陌生。
不只是这房间里的一切，这个世界的一切都让你如此陌生，不如说，这种陌生又是另一种孤独，让你害怕而缺失安全感。
屋子还是太黑了。
你突然很想念远在千年之后的家人，亦开始思念起之前平淡无常的现代生活，可是你也知道想回去太难。
床边油灯你点了又熄，熄了又点，终究还是一夜无眠。
值得期待的明天与无边孤独的夜晚，为何总是如此相搭？一种莫名的心酸感涌上心头，你才发觉在命运的捉弄下你又变回只身一人。
那自己究竟在期待着什么呢。
2
昨日晴空万里，汴京街头，方应看仔细为你在指甲上勾画出绝美的色彩。
果然美甲不论在现代还是古代都是一个技术活啊，你心想，但他却能做的很心细。
看着指甲上的花衣，你的开心难以掩饰，不禁将他捉弄一番以后，方应看因为面上挂不住而小恼的样子也让像是一座随时爆发的小火山，你没办法地觉得很可爱。
这个人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偶尔的挫败实在难得。
其实你们刚认识不久，但不知为何，你对他已经有了种让你不想承认的奇怪的感觉。
你想到第一次遇见他时他直立在风雪中，与轮椅上的无情师兄针锋相对的尖锐让你多了几分寒意。
你那时觉得，无情师兄是表面无情内里温暖，方应看不管怎么看都是表里如一的。
可在现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中，你却有些不然了，你觉得他其实表面锋利，说话一套一套的，其实内心的孤独早已吞噬了他的自我，让他不得不浑身是刺筑起防御的围墙……于是他不信命的坚韧变得愈发深刻。
现在他偶尔能够释放自己的天性，你也发自内心地高兴。
不过既然察觉到了他的不快，自然还是得向他道歉。
「方应看，对不起对不起！」
「方大爷，我错了……」
……
可一连道歉几次，这人还是紧皱着眉生着闷气。彭尖本来想说几句试着缓和气氛，也被无情地怼了回去。
但是彭尖的一句话像是点醒了方应看什么，也顾不及生气便急着带你前去。
他让你见识到了在当时可以称得上人间奇迹的伟大创造，那个如孔明灯般的热气球美得你不敢相信。
你还记得他说他能够为你摘月，你还记得他的手抚上了你的发间。
你还记得……这是在北宋过的第一个七夕，这也是属于你们两个的第一个七夕。
后来，他便同你说，
「明天一起去逛庙会吧。」
趁着现在还有时间。
方应看几乎忘了之前的不快，毕竟看到眼前女孩发自内心开心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想要迁就，想要把更好的摆在女孩面前。
在那种情境下，似乎也容不得你拒绝，你甚至有些期待。
那句「好啊」也不知不觉便脱口而出，不经意间，你隐隐瞥见了他嘴角弯上去的弧度。
3
第二天早晨在宅邸的庭院，方应看果然一眼就看出了你昨晚的睡眠质量并不好。
「你难道因为知道了今天要和本侯爷今天一起逛庙会所以兴奋得一夜没睡？」
方应看虽然有些得意地笑笑，但是眼里却有些担心。
你又想哭又想笑，这人，果然一点都没变。好吧，实话说，确实有一点原因，不过你当然是不会承认的。
「当然没有！我昨晚睡得可香了！」
说完，你便后悔了……完全是自寻死路啊。要是有人经过看到昨天夜里房间里一黑一亮的，那不就让自己无地自容了。
「是吗？那等会逛的时候你可别打瞌睡，坏了我的兴致。」
方应看意味深长地注视了你一会儿，你刚想说些什么，方应看便上了马车，将一只手递给你。
「上来吧。」
又是那一副不容拒绝的语气，你刚想说的话也被硬生生地忘光了。
真是太狡猾了。
……
毕竟是庙会的淡季，人自然少了很多，所幸还是有很多摊贩和活动扔在继续，但你却有些丧气。
在现代时你也曾参加过几次庙会，都是热闹非凡的，不说人潮涌动，至少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寥寥几人。
「怎么，觉得冷清了？」
方应看其实很容易能察觉到一个人的情感变化，你自然不例外。
你有些耸拉下去的肩膀，没有想象中的眉开眼笑，都足以说明一切。
但是你自是不想让他不快的，只能讪讪道「哪里的事，可能真如你所说，昨晚睡不大好吧。」
不时有几个身着戏服的人急匆匆地经过你们身旁。
方应看看了看你，再看了看已经远去的人们。
「彭尖，你先去帮我查查这个案子，有需要我再叫你回来。」
把衣内的纸张递给彭尖，将他支走以后，他便带你走着，也不知要去向什么地方。
「我们要去哪？」你一头雾水。
「看戏。」
没有给你说不的权利，你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
等你们到时，戏刚好开始，或许因为人少，即使你们不提前来也有上好的位置。
这台戏讲述的是歌女与官二代少爷的凄美爱情故事。少爷因为一时兴起对歌女穷追不舍，歌女也渐渐被少爷一番痴心打动将真心相付，谁知机缘巧合之下歌女发现少爷对她的喜欢不过一场廉价的赌约，悲恨之下歌女决然跳江，当少爷赶到时歌女已然仙逝，此时少爷才发现对歌女的爱早已深入骨髓，也随着跳江了……
狗血又可悲。
「这少爷也真是，既然一开始不喜欢为何要招惹呢？后来落得两伤的下场纯粹自作自受，而且这歌女未免也太可怜了些，含恨而终不说还等不到心爱之人的真话。」
你有些愤愤不平，但是转头看到身边坐着的方应看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像是已经看惯了一般，你感觉就像一记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我倒觉得这个结局是必然的，无论有没有这个机缘。」
「为什么？是地位的原因还是思想的差距？」你有些不明白，方应看口中的「必然」究竟如何得来。
「有思维的人看事情，不能光看对错和结果，」
「要看原因。」
方应看指了指还未下台的扮演歌女的女子，「你从她身上看出了什么？只是单纯的可怜？」
你看向那个女子娇小可人的身子和倾城的容貌，但是配上单薄湿透的衣物和因被水浸泡的湿而凝结的长发。
「那不然？一个为情所伤最的弱女子，还作了什么恶？」
难道，方应看要为那个渣男少爷辩解？想到这，你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的悲剧，源于她无法忍耐孤独，源于她将所有一切寄托于与对方的情感，」
「但是人心善变，或者说，所有事物都是善变的，如果不能自己给予自己足够的充实，就算自己不愿意放弃自己，也会被现实淘汰。」
女子已经回到戏台之后，仅有的其他几个意难平的观众也仍在留在原地小声讨论，但你只能听到方应看的声音。
「可是人也在现世之中，是脱离不了与人之间的相互依赖的……」你辩驳道，不免又想起了远在千年之后的亲人和现在的处境。
「你说得对，所以人能做的，只能珍惜眼前的时刻和眼前的人，不追过往，不问将来，」
「眼前的孤独又何尝不能够享受？那是你能够远离纷扰独立思考的珍贵时刻。」
方应看站了起来，最后在你耳边轻轻说道，
「因为你所能并所想遇见的人，就算强求，也无论多远都能与你相见。」
所以，并不需要害怕孤独与寂寞。
你像是被点醒了一番，纵然他的声音轻柔如羽，在你心里却五雷轰顶。
你之前对他所有的观念再次被打破，他不仅能够接受和享受孤独，还能看透孤独，而非被孤独逼得手足无措。
他的境界使你又不得不心生敬意，无法相信，这样一个见识深远的人，就站在自己身旁，你们明明没有差多少岁，但他让你感觉你们似乎错过了很多年。
而且你一瞬间所有的忧虑都放下了。
何须害怕周边冷清，何须硬要埋入拥挤的人群。
你的对远方家乡的思念，总有一天会顺着你来时的路将你带回那里，你只需尽力发现。
你豁然开朗，内心不再执拗那根紧绷不已的琴弦。
「所以，那个少爷？」你还有些不明白。
「他只是蠢罢了。」
你们已经离开了戏台前方，在逛街的路上，方应看不屑地笑笑。
「下作的方式是他自身悲剧的根源，就算歌女没有发现，他也无法再得到任何幸福，因为他根本分不清爱情与游戏的界限。」
所以，这样的两个人，又如何能够厮守一生？
无关对错，只是命运弄人，让两个错的人遇上对的时间。
你望着方应看，便联想到你和他。
你和他，究竟是对的人还是错的人？，你们的相遇又是对的吗？这个念头一起你便马上打消了，明明现在你们什么都不是……
「不过你既不是歌女，我也不是那少爷。」
「不然你以为凭一个赌约你能在本侯爷身边待这么久？」
4
你有一点蒙了……这算是，对自己的肯定？
可是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
「你，你别太自恋了！」
正当你心中的小九九七上八下的时候，你们已经走到了寺庙底下。
楼阁林立，香火气息弥漫四周，焚香的炉后是尊贵的佛像，下面汇集了许多求签的人。
你兴奋得不得了，要知道，即使是在现代逛庙会的时候，求签这类的玄学活动也让你沉迷其中。
到了佛像面前，他也没说话，你掩饰不住的笑意和虔诚的眼神让他心中一动。
「方应看，你应该也有很多想问的，你也来求个吧。」
你不自觉地拉住他的手走到佛像面前，帮他从神台上拿下签筒。
「你在心中想一个想问的问题，然后摇动签筒后抽出一张。」
方应看本是不信也从来没做过的，但又无法拒绝你那满是期待的神情。
那还是随便想一个问题吧。
「那个女孩，究竟会不会属于我？」
闭眼思考几秒之后，他从签筒里拿出一张给佛像边的和尚。
「这什么意思？」
小和尚看了一会，会心一笑。
「这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之意，虽然不知道施主所求为何，但是纵然路途曲折但结果终归圆满，所以请不要放弃追寻的希望。」
就算你说结果未必圆满，我也偏要勉强，他想。不过所幸命运也待他不薄。
他本不信命，这次不知为何，为了女孩，他情愿当一回信徒。
等方应看出来时，女孩已经在寺庙外面等他。
「方应看，你问的是什么？」
你有些好奇，你猜方应看也是第一次参与这种活动。
「问什么重要么？」
「一个足够强大的人，是不会轻易将未来寄托于虚无缥缈的东西的。」
但我愿意为你，相信一次。
方应看拍了拍女孩衣服上沾染的香灰。
「我倒是觉得，这是一种能够抚慰心灵的方式，」
「人生而苦，这些东西有时候可能便是一个救命稻草，或者一个答案，让你通向你想去的地方。」
「不过我也是第一次求这方面的东西……」
说完，你脸上有些泛红，不敢看他。
你也是第一次求到「大吉」。
「哦？」
「你这次不错，稍微有点说服我了。」
这一次，方应看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你们似乎……两心相悦。
眼前的女孩果然还是不懂如何掩饰自己，但足够让他高兴和满足。
后来，你们又在街市上买了不少东西，偶然遇到舞会，方应看带着你与身边的人一起翩翩起舞。
你眼中似乎全是他，也只有他了。
一直到黑夜将至，你们都像饮醉了一般忘我。
5
几年后偶然间你和彭尖聊起当时事，你才发现那一台戏本就是方应看早早安排好的。
那一天前晚的深夜，方应看也一宿没睡。
fin
后记
不知不觉就爆肝写了4000+，就怕交代不清……
总之谢谢阅读，如果喜欢可以点左下角下小红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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